那段清冷、忧郁的吉他Intro一响起来，我就像被瞬间抽离了喧嚣，独自一人站在凌晨空荡荡的街头。Red Hot Chili Peppers这帮平时在舞台上只穿个袜子乱蹦的Funk狂人，在这首Under The Bridge里，竟展现出了如此脆弱、如此令人心碎的一面。这首歌给我的感觉，就是一种极致的孤独感，是那种即使身处闹市，周围全是熟人，却依然觉得这世界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彻骨寒意。
故事得回到1991年，那时候的主唱Anthony Kiedis正处在一种极其尴尬又痛苦的“清醒”状态。他戒毒了，但他的队友Flea和John Frusciante还在沉迷大麻和Jamming。这种生活状态的割裂，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。他在开车回家的路上，那个著名的City of Angels在他眼里不再是天使之城，而是一个巨大的、冷漠的混凝土迷宫。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这首诗时，根本没打算给别人看，觉得这太软弱、太不像RHCP了。亏得王牌制作人Rick Rubin像个寻宝猎人一样，在翻看他的笔记时发现了这段文字，坚持要把它变成歌。
这首歌的灵魂绝对是John Frusciante。他当时深受Jimi Hendrix那种Little Wing式演奏风格的影响，并没有用大失真的音墙去轰炸，而是用一把Fender Stratocaster弹出了一段极其优美又哀伤的分解和弦。那个吉他音色太干净了，干净得像是一把手术刀，直接划开了Kiedis试图掩盖的伤疤。而一向以爆炸性Slap技巧著称的贝斯手Flea，在这首歌里也令人惊讶地收敛了锋芒，他放弃了那些花哨的拇指技巧，用最朴素的低音线条小心翼翼地托着主唱的声音，这种克制反而比炫技更让人动容。
当Kiedis唱到"Sometimes I feel like I don't have a partner"的时候，那种真实感简直要把人听破防了。他没有在演，他是在陈述一个瘾君子面对正常世界时的那种格格不入。歌词里提到的那个“Bridge”，那个他曾经为了弄到毒品甚至不惜去跟帮派分子打交道的地方，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。他对洛杉矶这座城市的感情是扭曲的，既把它当作唯一的伴侣，又把它看作吞噬灵魂的怪兽。
最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是歌曲尾声那段唱诗班的加入。原本是一个人的孤独独白，突然变成了宏大的史诗。John Frusciante甚至把他的母亲Gail喊来一起录和声，那种层层叠叠的人声反复唱着"Under the bridge downtown"，听起来像是一种庄严的超度，又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集体梦魇。这种编曲上的神来之笔，直接把这首歌从一首简单的民谣提升到了艺术品的高度。
这首歌彻底改变了外界对RHCP这群“疯子”的刻板印象。它不仅在Billboard榜单上冲到了亚军的位置，更是让无数乐评人跌破眼镜。Rolling Stone后来把它列为90年代最重要的Alternative Rock歌曲之一，评价它展现了乐队“令人震惊的成熟”。它证明了这帮从滑板公园混出来的野孩子，也能写出堪比The Beatles那样旋律优美的作品。
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，我脑海里浮现的不是Kiedis肌肉虬结的身体，而是一个瘦削的背影，在洛杉矶耀眼的阳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。它就是给所有孤独患者的一剂安慰剂，它告诉你，那种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的时刻，哪怕是摇滚明星也逃不过。这种在绝望中寻找归属感的挣扎，大概就是Under The Bridge能成为不朽金曲的原因——它太痛了，也太真了。
永恒的经典 Red Hot Chili Peppers之《Under The Bridge》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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